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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 反咬一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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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荒謬!”

石家長老帶人氣勢洶洶派人來問責的時候, 穆家家主穆穹還沈浸在穆如鋒突破生死境聖人的欣喜之中,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二丈摸不清頭腦。

“這肯定是哪裏有誤會!如鋒怎麽可能和小賊聯手, 置石家小友和杜家小友於死地, 這不合常理。”

“照你這麽說,那就是穆如鋒一個人幹的。”石家長老幽幽地道,“不然我怎麽聽說他還在追殺那小賊, 至今未歸?莫不是要殺人滅口吧。”

“不管那小賊是什麽身份,吳駭還是金不煥,能有害死石焚和杜斐的本事?四個一隊,要沒有穆如鋒默許,怎麽可能讓小人物活著, 另外兩個丟了命。”

“小人物沒威脅,所以跟他聯手, 利用完, 最後殺,不是嗎。”

“別說他沒有殺人的理由,既然是一個隊伍裏的,得了寶物, 分贓不均,殺人越貨,這種事,穆家各個都是行家。”

“你……”穆穹臉色發青, “這話是什麽意思,恰恰相反, 是你們兩家的人不中用,被那小賊害死,如鋒替他倆報仇。”

妝容精致、儀態端莊的美婦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出來,廳堂內愈演愈烈的氣氛這才稍稍平息。

此人正是穆如鋒的生母,穆家家主穆穹的妻子,白夫人。

按理說應該稱穆夫人,但她血脈優越,以她過人的外貌和膚質,一直尊稱白夫人。

穆家是穆穹當家,但這位白夫人才是最不可小覷,穆穹性格直率,脾氣火爆,能坐上家主的位置,全靠白夫人扶持。

白夫人說:“你們兩家痛失弟子,難免沈重,我能理解,但諸位沒有真憑實據,就來我穆家興師問罪,目的何在?”

杜家侍衛跟在石家長老後面,只嘆了口氣。

石家長老就不客氣了:“穆穹,白夫人,明人不說暗話,石霄尊者親口說過,如果石焚還活著,他就能拜入大領主麾下,與石霄尊者平輩相稱,現在石焚沒了,大領主的怒火可想而知。所以我主動登門並不是結怨,而是為化解幹戈,給你們兒子指條明路。”

“哦?請說。”白夫人美眸一轉。他們雖看不起石霄,但對於石霄追隨的那位大領主卻很忌憚。

“只要穆如鋒肯把他在古尊墓地所得交出來,獻給大領主,不止不會有壞處,還會有意想不到的大機緣。”

石家長老冷冷道:“限他一個月內,把石焚少爺應得的那份送去我石家,以示清白。到時,我石家先祖石霄尊者會親自坐鎮石家,當眾收他為徒。否則,後果自負。”

你不是看不起我們石家追隨強者得勢嗎,讓你們的寶貝兒子被迫拜我石家先祖石霄為師。

生死境聖人能坐鎮一大家族,輪回尊者能坐擁一座城,時空境領主級就能振興一大教,世界境域主級能開辟一王國。

這算是明裏威脅了,不說大領主,就是輪回尊者石霄,他們穆家也惹不起。

待人一走,穆穹摔了茶杯,震碎扶椅,大發雷霆。

“豈有此理,當我穆家無人了麽!以鋒兒的資質,進一方古教,拜大領主門下都可以。僅憑他自己,在蕭王朝內發展,也極有可能在近幾年內脫穎而出,進入蕭王朝內部。”

在眾人看來,進王朝比去古教有前途多了。

“石家倒打一耙,擺明了是想搶機緣,順便打壓穆家。”

穆穹怒不可遏,一旁的白夫人也沈下臉來。

最開始剛進古尊墓地時,這兩家態度和顏悅色,出了事翻臉不認人。

穆穹心想穆如鋒沒跟他說過,可就是真這麽幹了又如何!他一直以為穆如鋒打小被管得太嚴,循規蹈矩,在他們面前從不做出格之事……真能想到斬殺同隊三人,也是好的。

至少能證明所獲寶物價值高。

可問題是,關於這些穆如鋒沒跟他們匯報過。

年輕聖人前途不可限量,但那是以後,不是現在,立刻馬上就能找到個

穆穹道:“這可怎麽辦?跟石家鬧翻,穆家輕則元氣大傷。這都不要緊,必須保住鋒兒。”

“我兒子是成大器的,怎能拜仆從為師!”穆穹惱怒。

石霄貴為尊者,但也只是個仆從,盡管是大領主的仆從,會有人向往,但向往的人中絕不包括他兒子穆如鋒。

穆穹遇事暴躁易怒,風風火火,白夫人比他沈得住氣。

“這話別在外面說,”白夫人掐了他一下,“石家不過是扯著虎皮做大旗,石霄尊者在兩個月前回來過一次,但並沒有久留,什麽時候回來還不一定,我們自亂陣腳,鋒兒現在走了,就是默認”

“夫人的意思是……”穆穹說道。

“鋒兒要保住,穆家也不能丟。雷明城內不是石家說了算,更不是石霄一個人說了算。就算是大領主,也不敢隨便在蕭王朝城池內放肆。”

白夫人道:“是時候給鋒兒說一門親事了。”

既能保住如鋒,又不會給穆家帶來災禍。

“不管他喜不喜歡,這是保住他最好的辦法。”

見夫人對這事如此執著,穆穹也很無奈。

穆如鋒的玄冰蛇血脈尊貴,天性冷血薄涼,喜歡獨居。

自他懂事開始修煉以來,不說外人,就連生父穆穹見過他的次數都屈指可數。

之前提到過這話題,穆如鋒沒表態,但隔日就閉關,不聲不響弄到了古尊墓地鑰匙,一去就是兩個多月,顯然內心是極端抗拒的。

好不容易突破生死境回來,結果還是避免不了……

“都說穆如鋒和一個叫吳駭的無名小卒聯手,迫害石家石焚和杜家杜斐,是不是真的?”

“到底是吳駭還是金不煥。”

“很可能是真的,就算不是直接殺,也是間接害死,故意見死不救。”

“雖說穆如鋒和石焚、杜斐以往並不親密,但幫著小賊對付雷明城自己人,就太說不過去了。看來雷明城五大家族之間,暗潮洶湧。”

“這回古尊墓地的機緣不是一般的大,四個人一起進古尊墓地,最後只有穆如鋒和那無名小卒出來了,另外兩個丟了性命,穆如鋒卻突破了生死境,回來就追殺那無名小卒,裏面很可能真有貓膩。”

“原以為穆如鋒只是性格孤僻,沒想到下手這麽狠,要不是無名小卒逃過一劫,還不知道他有這麽兇殘的一面。厲害,厲害。”消息繁雜的酒樓裏,討論的人以略讚嘆的語氣感慨道。

“那個叫吳駭的無名小卒,能在突破生死境的穆如鋒手裏逃脫,還是有能耐的。但想在雷明城境內立足,那就別想了。”

酒樓大隔間,有兩張桌子,中間用雕花木欄隔開。

穆如鋒被引進去時,一眼就看到盛裝打扮的吳駭,讓人眼前一亮。

跟之前破爛的裝束相比,這幹凈整潔的一身長袍稱得上“盛裝”了。

除了吳駭以外,另一側還有個一身黑衣的人背對著他,正端起酒杯,似在獨自清酌。

正對著入口的兩扇窗大開著,外面就是大街。

這裏視野很好,能俯瞰小半個雷明都城的壯景——當然,要開溜,只要從窗口跳出去就行了。

“謠言是你傳出去的。”穆如鋒大步走到吳駭桌前,開門見山。

“是我。”吳駭淺笑著瞄了他一眼,“如果我不這麽說,你怎麽會主動來找我呢。”

你就坐在這麽顯眼的地方,從下面經過就能看到。

穆如鋒神情冷漠地看著他,怎麽都看不穿這張笑臉。

這人哪來的底氣理直氣壯地承認!

但出奇的是他接到家裏的消息趕回來,在外城布下天羅地網沒等到的人,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裏等著他,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,似乎早已經算到一切……看到這樣的吳駭,穆如鋒平靜下來。

吳駭並沒有不反咬一口的理由,畢竟自己追殺了他一路。

無論怎樣,金不煥這個人不可信,金不煥臭名遠播,勾金手的惡名讓人深惡痛絕。

而金不煥就是吳駭的其中一個身份,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,這人就是一團迷。

“聽到這麽多人在議論我和你,感覺還不錯。”吳駭說。

“這就是你陷害我的理由?”穆如鋒面露厭惡。

“你覺得就算我不這麽說,那兩家會輕易放過你嗎?我這樣做,無非是把你和我放在一條船上。我們一起想辦法。”吳駭說。

穆如鋒想給他兩拳,粉碎他的從容,但聽了這些,卻苦於連反駁都找不到合適的句子。

現在的情況是,穆家被石家帶頭排擠,石焚的死只是個借口,對方要的是他得到的東西。

換言之,金不煥明明可以置身事外,卻非要插一手。明明是剛認識,卻擺出一副摯交的姿態。

“你究竟想做什麽。”穆如鋒加重語氣。

“沒什麽,就是想和你關系好點,”吳駭笑著道,“還是那句話,我很重感情。你不是要我身上的某樣東西嗎,為什麽和自己過不去,你看你,追殺我一路,我都不計較了。”

吳駭擡手示意他坐下說:“站著不累啊。”

這種語氣和神態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,穆如鋒的臉色繃得更嚇人了,非常僵硬地坐了下來,背脊挺直。

吳駭支著頭笑盈盈地看他:“說來你可能不信,我就是為了你才來的雷明城。”

神藤默默腹誹:我也不信。

吳駭盯著穆如鋒的眼睛,一本正經地說:“我知道你的所有事跡,包括你年僅百歲,你娘病了,你夜半外出,跑去外郊獵殺靈蛇,帶回去給你娘熬湯驅寒,回頭一聲不吭,還有你三百四十二歲那年……”這些都是金不煥精心調查後記錄在卷軸中的。

“雖然很多人說你冷血,包括你家裏人也這麽說,但你並不是真的無情。”

穆如鋒灌下一杯水,再倒了一杯,又一飲而盡。

不知不覺,吳駭坐得離他更近了,還拿起茶杯給他倒了一杯茶:“我會來雷明城,其實就是想認識你。能和你一起進古尊墓地,我很高興。”

吳駭試探地碰他的手,穆如鋒猛地抽開,睜大眼睛看著他:“我是男人!”

吳駭坦蕩對視:“我知道。”

“知道你還……”

“不行嗎。”吳駭說,“我暗中註意你很久了。”

穆如鋒突然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人在打什麽主意:“你是說你對我是……”

吳駭會看上他?簡直比吳駭是金不煥還要來得荒誕。

你知道你在說什麽,你知道我是什麽人,你了解我嗎,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幾次,雖然我見過你戰鬥,是很欣賞。

只是沒想到這人身份千變,個性百變,死皮賴臉地找上門來,很無厘頭地追求他。

而且還是個男人,是個九流血脈。

拿到了古尊傳承的九流血脈。

“我沒有瞞著你,”吳駭說,“你可以去告訴所有人,那些並不重要的真相,我不會怪你,但你想清楚,少一個將來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的人,真的值得嗎。”

穆如鋒竟無言以對,一方面覺得臉皮太厚,一方面覺得自說自話還能深入人心。

是的,這人說話太好聽了,笑容燦爛得紮眼,哪怕他態度再生硬,也很有耐心……他承認,他並不反感。

這對孤僻成疾的穆如鋒來說,是前所未有的體驗。

“我要怎麽找你。”穆如鋒松了口。

吳駭笑了,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:“這是我的通靈石,你想見我的時候,就用它聯系我。不出意外,我會想盡辦法去你身邊。”

一個盜賊的通靈石,又有幾分可信度。

穆如鋒目光一沈,收下通靈石,臨走時,深深地看了看吳駭一眼:“我會的。你若不來,那就沒戲了。竊賊沒有信譽可言,所以不會再有下次。”

也就是說這就給了他一次機會嗎,吳駭微微瞇了下眼睛,雖然不容易,但也沒有他想得那麽難。

這或許還要歸功於他在古尊墓地的表現,再加上對神秘的強者會有種好奇感。

而且,哪怕頂著金不煥這個名頭,只要很真誠地說話,還是能打動人心的。

吳駭隱隱有種預感,下次見面,把話說清,應該就能把這人拿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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